“诶？”
一瞬间，我感觉所有支撑着我的力全部消失了。
“啊啊啊！！！”我大喊着。
我完全没想到，夏会只凭借重力降落。
当然，落地前还是要缓冲的。
“呼……夏，这和你的名字一样，‘吓’死我了。”
“哈哈哈……”
她居然笑出了声。
紧接着，帕卡和瑟娅也到了。
我们四个人就站这巨大的光球前，里面隐隐约约能看见破败的建筑物。
“瑟娅、帕卡，那我们俩准备进去了。”
“哥哥，那你们出来的时候呢？”瑟娅问。
“嗯……瑟娅你也有薇讯吧。”
“嗯，有的。”
“为什么我没有啊？”帕卡嘟囔。
“出来的时候我会通知你，在里面的时候，我每过三个小时发一次消息。如果超过六个小时我们还没有发消息的话，你们就自己回去吧，不用管我们了……”
“哥哥你不用担心的……我记得这个地方是很容易的，哥哥你自己一个人也可以通过的。”
“嗯，那就好。”
听到这句话，我放心了不少。
“不过哥哥和夏姐姐还是要注意安全啊。”
“没问题艾瑟娅，你哥哥有我保护着。”
夏抢先接话。我没说什么，只是笑笑。
◆◆◆◆◆◆◆◆◆◆
“这里面比外面看着还要刺眼！太亮了！”
这时，我听见了法术吟唱的声音。
吟唱结束，一个透明的紫色球体将我包裹在了里面。忽明忽暗的六边形亮片很是漂亮。夏周围也有一个一样的球体。
“这个球是很低级的法术，防御功能不强。为的是给你加一层墨镜罢了。”
不愧是能完美克制光元素的法师。
“呲……”这分明是电流流动的声音。
瑟娅梦境中的“奥罗拉”中居然还有带电的魔物吗。
当我沿着声音看去的时候，一个电球正在因为身体穿过一个冰块而发生爆炸。
“这也太弱了，比观测到的还要弱……”
是她往常的语气。
“但是斯诃，现在有一个问题。”
“什么问题？”
“你能保护我两个小时吗？”
听到她这句话，我感到不解和震惊。
“怎么了？”
“我昨天一晚上没睡觉，刚才又抱了你十几分钟，实在是太困了。”
“要不要去奥罗拉外面，那里应该安全些。”
“不用了，我进来感受了一下这里的魔力总量，是个睡觉的好地方。我说的‘保护’，也只是保护我别被吵醒而已。”
说把，夏走向附近一个倾倒的柱子旁，坐了下来，闭上了眼睛。
我走近她，在她身边坐下。
这个时候去看，她和普通的女孩没有任何区别呀。
◆◆◆◆◆◆◆◆◆◆
“夏，你好，又见面了。”
还是第一次见面的草坪，第二次见面的态度总要比第一次好一些吧。
但愿如此。
“哟，你好。自己的东西不想着拿吗？还要我给你发消息提醒你？”
“是，不好意思，我忘记了。”
其实我根本没忘记，只是不想要那袋苹果罢了。
“你是不是不想要啊，觉得没多少钱？”
顺着她回答也不是，逆着她回答也不是。
“不是，我真忘了，我是一个脑子不太好的人。”
她又把身子背了过去。
“人啊，真是一种残破不堪，又自诩不凡的生物。”
夏又开始阴阳怪气了，上次见到她的时候也是这个样子。
“为什么呢，夏？”
我忍不住想了解她到底是怎么想的。
“为什么？我不具体谈到三次元的情况。只把一些事实摆给你好了。”
“嗯。”
“和虎、狼、甚至细菌、病毒这些生物都不一样，几乎所有人出生时就是与其他个体有着严格差异的。不论性格、家境，还有被人们称为‘命运’的东西。”
“我很讨厌‘命运’这种说法，这种说法让我感觉所有人，乃至所有生物不过是些机器而已，他们都是上帝早就编写好的程序。而最令人讽刺的一点是，不管从哪个角度来看，我都是那种命运不好，或者说‘不幸’的人。一个人最讨厌的东西，往往和他的一生紧密相连，甚至作为他的标签，这难道不是人这个种族的悲剧？”
“我坚信自己是与‘凡人’不一样的，因此我不屑于和别人交往。我总是单独行动，仅凭翘课和自学拿到年级第一、仅凭一人通过了大量组队才能通过的副本、仅凭一人活到现在，直到现在为止，我还没有遇到过自己单独处理不了的问题——除了之前偶尔需要母亲辅助我一下。”
“凡人所需要的东西，无非名、利、爱，而这三者恰恰是最复杂的。我喜欢漫画、游戏，这些被称为‘二次元’的东西，比真实的东西来得更好捉摸。三次元本身是肮脏的，我不愿意与它有过多交集，它却频频回报我不幸的‘命运’。”
“这样来看，三次元和居住在其中的人，不都是悲剧么？”
我完全没想到她会说出这样的话。
我不知道如何回应她的想法，但我觉得陪陪她总是没错的。
“夏，我是你口中所说的凡人，那能带我打打副本吗？”
“哈？凭什么？你和我等级差的太多了。”
是的，这款游戏的满级是70级，我51级，她已经是满级了。
“就凭我是一个看中钱的凡人，我要那袋苹果的利息。”
“嘁——你不过是顺着我的话找个理由而已，反正我已经满级了，陪你打打也无妨。”
“好的，谢谢你，夏！那你现在有时间吗？”
“现在？有倒是有。”
“那我现在正好有个50级的组队本卡着，麻烦你带我一下吧。”
“50级就卡关吗……好弱。”
她终于把身子转过来了，
“离这里远吗？”
“不远，走路15分钟到。”
“在游戏里的长距离移动你居然要通过走路的方法？”
“想了解一下你装备元素之类的基本情况呀，咱们走着说。”
我向她挥了挥手。她一个冲刺到了我背后，
我一转身，她就在我前面了。
她连走路也要争第一吗……
“你是不是在想，为什么我要走到你前面去？”
夏是会读心术吗，好恐怖。
“单纯地因为我不想输给凡人或是向凡人示弱，仅此而已。”
这是执念，还是孩子气呢？
我打开夏的角色栏，想看看她的属性和装备。
这数值也太恐怖了……作为一个不需要“力量”这一物理属性的魔法使，她这个数值居然比我还高，虽然有等级差，但这也太夸张了……
她几乎所有装备都是顶级的，但最恐怖的还是她的武器。
70级S级冰、暗双属性武器——“照月之杖”。拥有夸张的数据，而且武器不需要手持，本身还能够隐身……这件装备放到线下市场里，没有5万恐怕也买下不来吧。
“你给游戏氪了多少金……你这一身装备，尤其是武器，可都相当罕见。”
“我没氪过。”
没氪过……我表示怀疑。
“但是武器还有提升的空间，我打算攒钱买圣器。”
“圣器？就那个全服20件的圣器？”
“是的。”
“可是那20件不都已经有了主人了吗。”
“但是其中有一个人说，他会在下次天灾来临的前一天，将‘典伊之杖’在拍卖行以50亿金币的保留价售出。因此我需要通过不到一年时间攒到尽可能多的钱。”
“这样吗，夏你好厉害……”
“所以那袋苹果就先欠着吧。”
“嗯，没关系。反正都是利滚利的。”
“嘁——那点利息补不上我带你打副本所消耗的机会成本。”
游戏里能对现实中的人产生味觉刺激食物价格要比想象中的高，但其实也不算太贵。对于夏来说，应该不是大钱。
还不还苹果，自然无所谓。但是多跟她提提这件事，或许她会因为觉得我是“凡人”而和我相处的更自然一些。
◆◆◆◆◆◆◆◆◆◆
到了副本门口了。
“你就跟在我后面就行了，不用出手，这么简单的副本，我会无伤通过的。”
“好，好。”
夏没有将“照月之杖”隐形。我也算看清了这把S级武器的真容。
这把杖大概和夏一样高，深蓝色的长柄散发着朦胧的紫光。杖的前端是一个巨大的月牙，月牙两端的紫色略深，而中间浅了一些，上面有网格形的美丽花纹。月牙外围挂着几块不大的、紫色的布，上面似乎写着咒文，它在魔力的作用下飘飞起来。而月牙中间是一个缓缓旋转的长八面体，发出神秘的蓝色的光。尾部则是一个圈，中间套着一个小小的黑色月牙。
魔杖的样子实在是有些让人心动。
“那我上了。”
“嘭！”
她的周身立刻为一个透明的紫色球体所包被，接下来是以惊人的速度射出的冰柱。
副本刚刚刷出来的绿色蜥蜴人还未睁眼，就因身体穿过冰柱而倒下。
后方的蜥蜴人射手大军左看看、右看看，准备向我们这里射箭。
按照夏说的，我只要做抵挡姿态就可以了。
可是过了一会，我连弩箭从我身边划过的声音都没听到。
我把剑放下，看见的只是：
一个空中悬浮着的、被无数魔力流包裹的少女，
一堵呼啸前行、势不可挡的紫色冰墙，
一群螳臂当车、纷纷阵亡的绿色蜥蜴人。
冰墙与地面摩擦发出巨大的隆隆声，
其所到之处，留下的只有被崩飞的土块、四散零落的枪剑弓弩和横七竖八的蜥蜴残体，隐约还能带起蜥蜴人群体的阵阵哀嚎。
这也太强了吧……如果是PK，我恐怕都碰不到她。
夏周围的球体消失了，光片破碎的声音尤为悦耳。她在空中快速地前进着。
“喂，别磨蹭！有的区域需要所有人到达入口前才能开放。”
夏大声喊着，随着她的移动，这句话听起来越来越不清晰。
我追随者她的脚步，但总觉得今天她移动的速度比我第一次追她时还快了许多，我完全跟不上她的脚步。
由于地形的拐折狭窄，我已经看不到夏了，不过我还是知道路线的。
终于看到夏了——嗯，这个地方是只能刷出来魔物的尸体吗？
“你太慢了，这里的魔物都被我清理完了。不过其实刚刚好，这个地方需要所有队员集合。”
结界解除了，夏仍如风般向前冲去。我为了追上她，消耗了不少体力，仅论体能消耗，这一点都不比我打单人本少。
只过了不到8分钟，就来到了关底BOSS处。
“蜥蜴人部落石像”这一巨大的红色名称还在BOSS身前闪烁，夏已经开始吟唱技能了。
她闭上双眼，伸开双臂，魔杖悬于她的前方，紫色风暴围绕着她，蜥蜴人部落地上的残叶居然因夏的技能吟唱被卷起来了。
“从特效来看，原来这才是‘大招’吗……”
石像还没有发动任何技能，头顶便展开了一个能完全笼罩它的巨大紫色魔法阵。
紧接着，无数的冰块砸向石像。
我看着石像的血条迅速、稳定地下降，十分震惊——
这BOSS的血量可跟70级副本的BOSS相差无几啊！
紧接着，夏的面前又一块生出巨大的冰，如陨石般向石像的眼睛砸去。
石像似乎想发动些技能，但是攻击和释放速度都被夏的冰块降低至近乎为0。
冰和石像接触的一刹那，
夏以自由落体级别地速度下降，
当她脚触地面时，
石像发出了震耳欲聋的嘶吼声，眼睛、耳朵、嘴射出耀眼的白光。
这是这个BOSS最后一个技能，也是它唯一发动成功的一个技能。
但夏似乎没意识到，她只是转过身，缓缓走来。
“喂，夏！别装酷了！”
我赶紧一个冲刺过去到她背后，
又用一个冲刺将她推远石像。
“轰！！！！”
石像发生了剧烈的爆炸，刺眼的白光填满了整个副本。
“嗑……”
有的事情就是那么巧合，明明我们两个人之间距离很近。
夏没受到任何伤害。
我却感受到了背部的灼烧感，视野周围的红光又闪烁起来。
副本的光芒恢复正常，系统出现了“通关成功”的字样。
“好了，你无伤通关了。”
我略带嘲讽地对她说。
“不是说你不要插手了吗？”
“我这不算插手，毕竟我没打怪啊。而且我不帮你一下，你还能无伤吗？”
我故意加了更多的嘲讽语气。
她背对着我，微微地低头。
“嘁——真是个不靠谱的人。”
◆◆◆◆◆◆◆◆◆◆
“真是个不靠谱的人。”
一句话为什么要说两遍？
我慢慢睁开了眼睛，原来我睡着了……
梦中还可以做梦的吗，真是有趣。
“说着让你保护我，结果自己却睡着了。”
她正站着，把身子低下看着我。有些生气。
我感觉夏有些难为情的样子，是我还没睡醒吗。
看着自己坐的位置，我意识到了什么。
“夏，我是靠在你肩膀上睡着了吗？还是说，睡在了……”
“嗯？你怎么能说出这么奇怪的话？你以为你是谁啊？”
她似乎真的有点脸红，也许是生气吧，“谁”知道呢。
“我是谁呢？大概是一个和夏打了一年游戏的人吧。”
听到这句话，她脸上闪过惊讶——或者说是愣住的神情。
“睡够了就出发吧，夏。”
“嗯……”
望着她向前冲刺的背影，
我有些希望能再陪她打一年游戏。
◆◆◆◆◆◆◆◆◆◆
但，既然是“希望”，
就要做好希望破灭的准备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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